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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螻蟻的反殺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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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螻蟻的反殺計劃

低矮的齊肩土墻外站著一個個手拿長矛的士卒,偶爾有百姓靠近,那些士卒厲聲喝道:“靠近高句麗皇宮者一律以叛逆罪殺全家!”

那些高句麗百姓匆匆跑開,低聲敬畏地道:“我高句麗的皇宮就是了不起啊,有齊肩高的土墻呢,我悄悄看了一眼,看到裏面的皇宮了,真是巨大啊,竟然還有瓦片屋頂,太奢侈了,我這輩子沒有見過這麽奢侈的房子。”

其餘高句麗百姓自豪地點頭,高句麗就是了不起。一個高句麗百姓仰著頭,傲然道:“那些中原人有這麽華麗的齊肩泥土宮墻嗎?那些中原人的皇宮有瓦片屋頂嗎?那些中原人現在還在住著破茅屋,中原人的皇宮只有木柵欄。”

每一個高句麗人的眼神中充滿了自豪感,心中對腦殘百姓鄙夷到死,你丫搶劫中原人的帶方郡的城池的時候沒看見中原人的房子嗎?沒看見中原人的縣衙嗎?你丫眼睛瞎的啊,你丫臉皮這麽厚,這種言語都能說得這麽流暢!

又是一個高句麗百姓振臂高呼:“高句麗比中原幸福富裕一百倍!”

一群高句麗百姓跟著歡呼:“高句麗強大又幸福,中原人貧窮又懦弱。”眾人大聲叫著,只覺發現了真理,果然謊言說一千遍自己也就信了,再多說幾遍高句麗強大、中原貧窮什麽的,每天吃野菜粥的時候才能不去想中原人的饅頭雞肉豬肉。

一個高句麗老人大聲地對四周的百姓道:“高句麗人每個月兩文錢的收入比中原人每個月兩百文都要幸福!”

一群高句麗百姓仔細地看那老人,認得是陳眉山,佩服極了,能說出這些話的臉皮是不是比土墻還要厚了?

陳眉山環顧四周,臉上充滿了發現了真理的自豪,大聲地道:“非常簡單!中原有很多很多人口,大家都要住房子,結果房價越來越高,老百姓買不起房子,只能住得很遠,到地裏的距離絕對不止三十裏。每天為了種地只能坐馬車趕路,不然耽誤種地啊。你在中原沒有馬車怎麽辦?那就只有買匹馬。買馬、養馬你得花多少錢?馬不像牛,馬可是嬌貴的牲口,不吃摻了大豆的精飼料會死的,還要經常給馬看病,這錢算起來有多少?哪像我們高句麗人擡腳就到了地裏。所以中原人現在才叫水深火熱呢。”

一個高句麗人大聲地叫好:“陳國師說得太對了,中原人的兩百文就是沒有我們高句麗人的兩文錢幸福。”無數高句麗人跟著歡呼,每天多喊幾遍就會發現自己臉皮變厚了,不認識的人還以為自己胖了呢。

一個高句麗人大聲叫道:“中原人的集體農莊不許百姓活動,不許百姓成親,每天規定了什麽時候起床什麽時候睡覺。這還有自由嗎?中原人的饅頭雞肉豬肉都是臭的,有毒的!我們高句麗人寧要高句麗的野菜,也不要中原人的饅頭雞肉豬肉!”

無數高句麗人大聲地叫:“不要中原人的饅頭雞肉豬肉!不要集體農莊!不自由,毋寧死!”

又是一個高句麗年輕人大聲地道:“中原人還沒有文化,他們的文字都是偷我們的!”

一群高句麗中年男子大聲地叫:“我就說中原人怎麽會有文字,果然是偷我們高句麗人的,中原人太卑鄙無恥了,沒有就沒有,怎麽可以偷我們的文字呢。”

一個英俊的高句麗男子大聲地道:“中原根本沒有泡菜!中原是飲食的荒漠,中原人吃飯根本沒有菜,而我們高句麗人有幾百種美味的泡菜。”

一群高句麗女子歡喜地看著那英俊的高句麗男子:“歐巴說得太好了!”

無數高句麗百姓大聲地歡呼:“天下除了我們高句麗外再也沒有人這麽富裕和幸福了!”

歡呼聲四起,一個高句麗男子悲憤地怒吼:“現在中原人要打過來搶我們的泡菜了,我們高句麗人該怎麽辦?”

無數高句麗人大聲地叫:“殺到中原去,搶光中原人的麥子稻子雞鴨牛馬,燒掉中原人的房子!”無數高句麗人喊了許久的口號,唯有這句話真心誠意絲毫沒有摻假,高句麗要吃的沒吃的,要穿的沒穿的,若不是每年去中原王朝搶東西,大家怎麽活下去?想要過好日子就要多搶中原人,殺光中原人!

高句麗雄偉的齊肩宮墻之後,有瓦片的奢華宮殿之內,高句麗名將李順臣傲然站立,身如蒼松般筆直,尖尖的下巴透著自信和高貴,他冷冷地看著四周的將領和高句麗王,衣衫無風自動。

“中原人想要進攻我高句麗……”李順臣的聲音宛如他英俊的長相,渾厚動聽。“……只有兩條路。”

李順臣看著四周茫然的高句麗王和將領們,心中又是自豪又是委屈,偉大的高句麗所有的人加在一起都沒有他聰明智慧,更沒有他勇敢善良。可是身為太陽的後裔,每天被陽光刻意照耀的他卻不是高句麗的王,而且必須與一群蠢材一起討論簡單的戰局。

高句麗王和一群將領被李順臣氣勢所懾,老老實實地聽他說話。

李順臣毫不掩飾眼神中的鄙夷,這些愚蠢的爬蟲也就配聽他的指揮。他用不帶有一絲感情的聲音道:“第一條路是從陸路進攻我們,這條路不好走,哪怕是曹魏也就只能派遣一萬人,一萬大軍,超過一萬大軍需要的糧草和物資將會讓中原王朝崩潰。”

他自豪地道:“這茫茫山林是神靈給我們高句麗的人屏障,中原大軍不可能經過這片茫茫的山林,一萬人已經是能夠度過這片山林的極限了。”

高句麗王和一群將領用力點頭:“對,一萬人就是極限了,不可能超過一萬人,中原人再有錢再富裕哪有這麽多糧草。”

一個將領更是大聲地道:“現在真是春耕時期,中原人若是發動大軍就不怕耽誤了春耕,來年統統餓死嗎?所以中原人陸路進攻我們的人絕不會超過一萬人。”

眾人用力點頭,然後悲涼地看著李順臣,一萬中原大軍也很可怕的,曹魏一萬大軍打得高句麗差點滅國的。

李順臣看著四周眾人的眼神之中宛如看著一群白癡:“可是,我們高句麗還是以前的高句麗嗎?還會被中原的一萬大軍擊潰嗎?這不可能。我們高句麗人比以前更強大更團結了,我們的人口也更多了,我們絕不會再懼怕中原人的大軍,我們只要準備三萬大軍,中原人的一萬大軍還能打敗我們嗎?”

高句麗王和一群將領用力點頭,兩萬對一萬輸了,但是三萬對一萬立刻就不同了,量變引起質變,搞不好可以贏。

一個高句麗將領大聲地道:“聽說中原內訌,血戰經年,女人孩子老人都拿著刀劍上了戰場,大楚的一萬大軍一定有大量的女人孩子老人,難道我們強壯勇猛偉大的高句麗人還怕了女人孩子老人嗎?”

李順臣自信地道:“中原大軍變得虛弱了,我們高句麗大軍變得勇猛了,這是勇勝;中原人因為內訌人口少了,我們高句麗人因為休養生息人口多了,這是人勝;中原人遠道而來疲乏無比,我們高句麗人以逸待勞,精力百倍,這是力勝;中原人皇帝貪婪昏庸,我們高句麗皇帝偉大聰明善良勇敢,這是王勝;中原人是入侵者,每個人都背著原罪,我們高句麗人是反抗侵略,每個人都充滿了正義的力量,這是義勝;中原人在異地作戰,士氣下降,我們高句麗人在本土作戰,士氣高昂,這是志勝;中原人不熟悉這裏的氣候,水土不服拉肚子都會送命,我們高句麗人熟悉這裏的山川河流,這是地勝;中原人缺乏猛將,個個都是文盲,我們高句麗人的將領驍勇無比,出身高貴,這是德勝。有此八勝八敗,我高句麗必勝無疑!”

高句麗王和一群將領重重點頭,只覺說得太有道理了。有人低聲讚許地道:“李順臣不愧是名門之後也。”又是一人輕輕捋須,不知道李順臣有沒有成親,或許可以結為姻親。

李順臣享受著四周敬佩的眼神,心中掠過一絲得意和理所當然。他是天之驕子,就該享受所有人的敬佩。

李順臣如山巒一般偉岸又英俊的身姿籠罩著四周的高句麗王和將領們,犀利的眼神在眾人身上打轉,清朗的聲音直入眾人的靈魂:“中原人的第二路大軍就是中原王朝長公主親自率領的水軍。”

他不屑地冷笑著:“中原王朝很清楚他們不可能越過連綿的山川從陸路擊敗高句麗,所以采取了新的方式,想要從水路進攻高句麗。可是……”

李順臣冷笑道:“……從水路進攻我高句麗就容易了嗎?”

他厲聲道:“來人,拿地圖來。”

立刻有仆役拿來了羊皮地圖,在眾人面前緩緩展開。

李順臣指著高句麗的邊界笑道:“我高句麗西面和南面都是中原王朝的領土,北面是懦弱的扶餘人,只有東面臨海,中原人想要從水路進攻我高句麗只能從東面而來。”

他的手指在地圖上挪動,道:“我高句麗在東面有長長的海岸線。可是,中原人能夠在哪裏登陸?”

李順臣冷笑著:“唯有元山港。”

高句麗王和一群大臣用力點頭,別看高句麗東面都臨海,可是大部分地方不是峭壁就是礁石密布,唯有元山港才是深水良港:“不錯,中原人必定會進攻元山港。”

李順臣淡淡地道:“可是元山港真的很容易打嗎?”他指著地圖上元山港外的一個個小點,道:“這些密密麻麻的島嶼不能住人,可是若是藏兵呢?”他眼神中閃著犀利的光芒,厲聲道:“中原人的戰船只要敢冒然進入元山港,我軍戰船就從各處島嶼背後殺出,死死圍困中原人的戰船,而後陸地上水面上箭矢齊飛,中原人進不能進,退不能退,豈能不敗?”他傲然看著房頂,仿佛已經看到了中原人水師的覆滅,他的名字將與高句麗歷史同在。

高句麗王讚許地點頭,有李順臣在真是好啊。

一群高句麗將領看了地圖半天,一個將領小心地問道:“可是我軍只有十二艘戰船……中原人號稱出動大軍三十萬,這水師沒有十萬也有八萬,大小戰船只怕過千,十二艘戰船怎麽與中原人的水師打?”

一群將領重重點頭,神情凝重。十二艘戰船也想捆住上千艘戰船?你丫吹牛也不帶這樣的。

李順臣淡淡地道:“我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無知無恥的人!”

他冷冷地看著一群高句麗將領,道:“以後不懂不要說話,打斷了我說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李順臣鄙夷地看著一群高句麗將領,道:“中原人怎麽可能真的出動三十萬大軍?曹操赤壁之戰號稱有八十萬大軍,他真的有八十萬嗎?八萬都沒有!”

“中原人號稱三十萬大軍征討我高句麗,扣除搬運糧草的民夫,真正的士卒不會超過兩萬,一萬人在陸路由西向東進攻我高句麗,一萬人坐船由南向北攻打我高句麗的港口。這就是中原人‘三十萬大軍’的真相。”

李順臣冷笑幾聲,負手而立,充滿了智商上的優越感。

高句麗王重重點頭,打開了一封機密信件,道:“根據我們在百濟國的密探匯報,大楚人的水師大約有二三十艘,人數約萬餘。”

李順

臣冷哼一聲,道:“這二三十艘船之中還要扣除運輸糧草和軍械的船,真正的戰船不會超過二十艘,士卒更是不會到五千。我高句麗雖然只有十二艘船,但是我軍勇猛,各個以一敵十,難道還怕了二十艘敵船嗎?”

他眼中閃過一道厲芒,道:“而且,我軍可以從百姓的手中征召數百艘小船作為疑兵,有數百艘小船在,可以壯大我軍聲勢,讓中原人膽寒,並且可以堵住中原人戰船的退路,困死在海港中。屆時我軍陸上船上萬箭齊發,中原人必死無疑。”

一群將領點頭,一個個豎起了大拇指,叫道:“好計謀!”“果然不愧是李家的子孫!”

高句麗將領各自領命而去,高句麗王唯獨留下了李順臣,他親手端起一杯茶遞到了李順臣的手中,溫和地道:“這杯茶是中原人的上好綠茶,能夠去掉身體的雜質,使人頭腦更加清楚。”

李順臣並不謙讓,仰頭喝了,只覺舌底生津,他平靜地道:“好茶。”

高句麗王長嘆一聲,臉上滿是愧疚,道:“國之將傾,終於知道順臣才是真正的國之棟梁。”

李順臣微微拱手,只覺一點都沒有說錯。

高句麗王握住李順臣的手臂,道:“順臣啊,你與我說實話,元山港真的可以擊退大楚軍嗎?”一萬水軍啊!而且是東征西討所向無敵的大楚的一萬水軍啊!高句麗王可以在高句麗百姓面前瘋狂吹噓高句麗是宇宙第一強國,可以命令陳眉山等人瘋狂地胡說八道,可是高句麗王怎麽會不知道天下的真相?大楚擊敗了占據偌大的草原的鮮卑人、匈奴人、羌人、羯人,曾經在高句麗境內四處縱橫的鮮卑人被大楚像一條狗般制成了京觀。這強大的大楚真的是高句麗人可以面對的?

高句麗王顫抖著道:“聽說大楚的戰船像一座山。”

李順臣微笑著道:“王何必驚慌?元山港擊敗大楚軍是一定的,但是大楚軍卻不會受到重創。”

李順臣自負天下奇才,琴棋書畫騎馬射箭陸戰水戰無所不精,可是也要有一群能用的手下啊。他嘆氣道:“大楚的水師一定會落到的我的計謀之中,然後被我的箭矢擊敗,但是估計那些廢物將領是攔不住大楚的水師突圍的。”贏是因為有他在,輸是因為有那些廢物將領在。

李順臣悲憤無比:“我雖然是一頭老虎,可是無法帶領一群豬打敗幾百頭狼。”

高句麗王沒心情管狼還是豬,他追問道:“大楚水師會突圍?”

李順臣無奈地點頭道:“大楚水師陷入埋伏之後會驚慌失措,亂箭之下定然會死傷慘重,然後必然會立刻突圍,我軍終究只有十二條戰船,其餘征召的小船是攔不住大楚水師的。”

高句麗王重重點頭,小船也就只能虛張聲勢而已。他繼續追問道:“然後呢?”

李順臣微笑道:“不,還沒有到‘然後’!”

他眼神犀利,道:“既然我知道大楚會突圍,為什麽會給他機會突圍?我自然會有殺招!”

高句麗王見李順臣不願意多說,只能問道:“若是‘殺招’失敗呢?”

李順臣眼神中閃過一絲不屑,失敗?他的殺招怎麽會失敗?他淡淡地道:“若是我的‘殺招’失敗,那麽就是‘然後’了。大楚水師將會逃離元山港,然後或者派遣小船從滿是礁石的海岸冒險登陸,或者直接撤兵。”

“若是大楚不甘失敗,派遣小船冒險登陸,那麽必然會被我軍所殺。小船每次能夠登陸多少人?一艘小船不過能載五六人而已,去掉必須回去接人的兩個船夫,一次不過載四人上岸,大楚縱然有幾十艘小船一齊登陸不過百餘人而已,我軍只要在岸上布置兩百餘人就能殺光所有大楚水兵。”

高句麗王緩緩點頭,如此看來這水路不需要太擔心了。

李順臣道:“我軍水路大勝,大楚軍不敢走水路,我軍立刻將大軍調動向西線伏擊大楚的陸軍,大楚陸軍面對優勢兵力的圍攻,又能奈何?我軍只需要將元山港大勝的消息傳出去,我高句麗大軍士氣暴漲而大楚陸軍士氣暴跌,定然潰敗,而後我大軍銜尾追殺,殺盡大楚一萬陸軍不過是等閑事爾。”

高句麗王重重點頭,心中終於舒了口氣,讚道:“有順臣在,高句麗無憂矣。”

數日後,元山港。

一艘戰船之上,高句麗水師主將李順臣召見各船水師將領。一群將領看著從容而坐的李順臣,只覺這個小子太不知道深淺。一個水師將領道:“大楚軍勢力強大,不如退而陸戰,在各處險隘之處設伏,必然可以大敗大楚軍。”一群水師將領用力點頭,陸戰能不能贏不知道,但是與水師肯定無關,水師只要在遙遠的海面上搖旗吶喊就好。

又是一個水師將領看著年輕的李順臣,淡淡地道:“我軍難道就靠那幾百艘小船打敗大楚的樓船?”他望著海面上正在劃向港口各個小島嶼埋伏的小漁船,只能載五六個人的小漁船有個P的戰鬥力,若是能夠打敗了大楚的樓船他就把腦袋割下來。

一個水師將領不屑地看著李順臣,這家夥到底有沒有打過仗?他鼻孔向天,道:“大楚樓船可比樓房還要高大,這些小船能夠起什麽作用?”其餘將領重重點頭,樓船,樓船,聽名字就知道像樓房一樣,這麽大的船怎麽可能會被小船打敗,要是小船可以打敗大船,那麽高句麗何必花大錢打造戰船。

李順臣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著四周的將領,只見一張張假裝鎮定的臉上滿是惶恐,他厲聲道:“那麽,你們想要投降嗎?”

四周的將領看著殺氣彌漫的李順臣立刻就軟了,喃喃地道:“這不是討論怎麽打仗嗎,何必扯到投降上去?”

李順臣冷笑著,冰山般冷酷的臉上殺氣四溢,他慢慢地道:“大楚的戰船是‘樓船’,又不是‘山船’,像一座樓的船而已。”他指著岸上的漁民的茅草屋,道:“一座樓大的船有什麽可怕的,我們的船難道比樓房小嗎?我們高句麗人謙虛,沒有叫‘樓船’而已。”

一群將領看著岸上的茅草屋,緩緩點頭,大楚的樓船只有茅草屋大小肯定是誇張了,但像一座山肯定同樣是誇張了,大楚的樓船多半有自家的房屋那麽大,確實也不算什麽。

李順臣道:“大楚的戰船大,大楚的戰船多,但都打不過我們高句麗的戰船。你們不用害怕,不用動搖,只要跟著我的戰船努力向大楚戰船射箭就好。”

李順臣眼神如箭,厲聲道:“我下令前進,你們就跟著我前進,我下令撤退,你們就跟著我撤退。若是有人不遵守軍令,那麽我就砍下他的腦袋!”

……

十數日後。

大楚的艦隊緩緩向元山港靠近。

胡問竹站在船頭拿著望遠鏡死命地張望,叫道:“姐姐,到了!到了!我們到高句麗的港口了!”

胡問靜板著臉,道:“長公主殿下,馬上就要打仗了,要謹慎小心,流矢無眼!”

胡問竹用力點頭,拍拍身上的紙甲,諂媚地笑:“不是有姐姐在嗎?”然後一把扯住了身邊的司馬女彥,乖乖地跑到了胡問靜的身邊:“女彥,不許亂跑,不能離開姐姐的身邊。”司馬女彥第一次指揮打仗,興奮極了,用力點頭:“好,好,好!”

胡問靜斜眼乜兩個小女孩,有把打仗當做過家家的熊孩子是好事還是壞事?真是狗屎。

胡問竹終於看到了高句麗的戰船,歡喜地叫:“高句麗人!我看到高句麗人了!來人,吹響號角,準備作戰!”

遠處,一群高句麗水師將領呆呆地看著遠處的大楚水師,有將領用力地揉眼睛:“我是不是看錯了?這是船嗎?分明是一座山!”馬蛋啊,樓船不該是像高句麗的平房一樣的“樓”嗎?眼前這船哪裏像是平房!

另一個高句麗將領微笑著:“我們看到的應該是海市蜃樓,今天陽光明媚,正是海市蜃樓多發時間。”

有一個高句麗將領臉色慘白,破口大罵:“像座小山?這哪裏是小山?這分明是大山!”遠遠地看著已經覺得巨大無比,若是到了眼前簡直是懸崖峭壁了。

各條戰船上的高句麗水師將領不約而同的轉頭望向李順臣的旗艦,這還打個P,逃吧。

旗艦上,李順臣臉色鐵青,拳頭握得太緊,指關節都發白了。他從牙縫中慢慢地擠出幾個字:“下令進攻!”

大楚的樓船為什麽這麽高大?但是這個時候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必須進攻!

李順臣厲聲叫道:“高句麗天下無敵!”他是宇宙無敵高句麗大將李順臣,敵人是懦弱容易殺的中原人,他必勝!

大楚樓船上,胡問竹望著越來越近的高句麗戰船,轉頭眼巴巴地看胡問靜,胡問靜微微點頭,胡問竹立刻歡喜了,努力板臉下令道:“命令各船投石!”然後轉頭興奮地看胡問靜,歡喜地笑。司馬女彥跳腳:“打最左邊的,打最左邊的!”

大楚的五艘樓船緩緩地過了一個個小島,李順臣更加有信心了,厲聲道:“大楚不過就是五條船而已,我高句麗有十二艘戰船,有小船數百艘,難道還怕了大楚五條樓船嗎?”

五顆燃燒的巨大火球陡然從大楚的樓船中飛起。

李順臣與無數高句麗水師官兵呆呆地看著天空中燃燒的巨大火球,不明白那是什麽。

有高句麗人顫抖地道:“難道是隕石?”可是隕石為什麽是從大楚人的船上飛過來的?

有高句麗人盯著巨大的火球飛快地估算著那火球的大小,喃喃地道:“只怕比我家的水缸還要大……”

有高句麗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天空中的火球,所有語言和思想都消失在大腦之中。

海面上碧波蕩漾,十二艘高句麗戰船之上靜悄悄的,所有高句麗水師將士都仰頭看著天空中的五顆火球,不明白那是什麽,也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麽。

那高句麗最左邊的戰船中所有的將士擡頭看著天空的火球,有人喃喃地道:“來了,對著我們來了。”可是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做些什麽。

“轟!”一顆火球在高句麗戰船的船舷邊沒入海水之中,濺起的水花讓戰船中所有人從頭濕到了腳。

“啊啊啊啊啊!”戰船上的高句麗將士如夢初醒,淒厲地慘叫。

大楚樓船上,胡問竹跳腳:“差一點點,差一點點!”

司馬女彥握拳大叫:“加油!加油!”

“轟!”又是一顆火球落在了高句麗戰船的船舷邊,落點比方才的火球更遠一些,濺起的水花甚至沒能落到高句麗戰船上。可是戰船上的高句麗將士看著近在咫尺的高大水花的叫嚷聲比方才更加得大聲。

大楚樓船上,胡問竹叫道:“誰打的?太沒準頭了!”司馬女彥叫道:“還有三顆,還有三顆!一定要打中!”

“轟!”第三顆火球準確地擊中了高句麗的戰船船頭的甲板,戰船像是被人踩了一腳,船頭在碎末橫飛之中重重地陷入了大海之中,四周的海水陡然倒灌入了船頭。

“轟!”第四顆和第五顆火球接連擊中了戰船的船身,木屑中夾雜著鮮紅的血沫四處亂濺。

“打中了,打中了!”胡問竹和司馬女彥大叫

。司馬女彥尤其得意:“那是我指揮的,是我打中的!”

高句麗水師所有將士驚恐地看著那被擊中的高句麗戰船,看著數道火焰從戰船上冒出來,還來不及看清戰船的甲板上有沒有活人,戰船的中間陡然向下一折,化為兩截,然後緩慢又飛快地沈入了海中。

高句麗水師將士看著平靜的海面上漩渦翻滾,一片片木板碎片或燃燒著火焰,或孤零零地漂浮,然後又親眼看著海面下冒出了一段段屍體或破爛衣衫,宛如身在噩夢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剩下的十一艘高句麗戰船中爆發出了淒厲地叫聲。

“那是妖怪!那是妖怪!”有高句麗水師將士淒厲地叫,除了妖怪誰能夠一舉吞噬了一艘戰船?

有高句麗水師將士癱倒在甲板上放聲大哭,身為士卒自然早知道戰爭的殘酷,可是水師作戰不該是互相射箭,打了一天只有三五個倒黴鬼被射死嗎?為什麽一眨眼之間就有一艘船沈沒了,所有人盡數遇難?

另一艘船上,高句麗將領結結巴巴地道:“射箭……射……射……”一群水師士卒茫然地看著遠處,隔著幾百丈呢,射個頭啊!這壓根是只有挨打沒有打人啊。

一艘船上,一個高句麗將領眼睛發直:“這就是天下無敵的大楚……”他陡然清醒,厲聲下令:“調頭!調頭!快逃回去!”什麽不遵守將令者殺無赦,在前進必死的情況之下將令算個P!

其餘高句麗戰船同樣瘋狂地調頭,只盼快些逃回遠山港,什麽水戰,什麽陰謀,統統見鬼去。

李順臣在旗艦上搖晃著身體,高句麗的水師絕對不可能正面擊敗大楚的樓船的。他看著逃走的其餘戰船,以及不等他下令就開始調頭的旗艦,猙獰地厲聲道:“吹響號角!”他還有計謀,他還有圈套,他還沒有輸!

大海中,一個小島嶼之後,一個高句麗水師將士聽著號角聲,笑道:“聽,是李將軍的命令!大楚的艦隊落入了陷阱了!”附近的幾十艘小船上的水師將士一齊大笑:“殺光大楚人,搶光大楚的錢財和女人!”他們遵守李順臣的命令,一直躲在島嶼的角落之中,避免被大楚的艦隊發現,並不知道海面上的作戰情況,只知道根據號令進攻。

數百艘小船從周圍的小島嶼中蜂擁而出,一齊向元山港內劃去。有高句麗水師士卒在海面上發現了五艘大楚樓船,厲聲叫道:“大楚人在那裏,沖上去!殺光大楚人!高句麗天下無敵!”

大楚樓船上,胡問竹對數百艘小船不屑一顧,隔了那麽遠,而且都是小螞蟻一般的小船,多看它們一眼都是浪費時間,她大聲地下令:“瞄準左邊第三艘,投石!”

高句麗水師將士一邊瘋狂地調頭逃跑,一邊看著數百小船奮力向大楚樓船靠近,好些人心中又是悲傷又是驚喜,有那些小船主動犧牲吸引大楚的註意力,他們多半可以逃走了。

有高句麗水師將領轉頭望向旗艦,雖然看不到李順臣,但那將領的眼神之中滿是佩服,說那些高句麗的小船在大楚的樓船面前就是螞蟻與大象肯定是誇大了大楚樓船的尺寸,可是說兔子與大象又明顯誇大了高句麗小船的尺寸,如此懸殊的差距就是白癡都知道那些小船根本不可能打得過大楚的樓船,李順臣卻能忽悠到幾百艘小船不顧一切地沖向大楚的樓船,這魅力值簡直是爆棚啊。

“轟!”天空中落下的燃燒的巨石擊中了一艘高句麗的戰船,戰船上淒厲地慘叫,雖然碎末橫飛,血跡斑斑,更有火焰在甲板上燃燒,但至少戰船沒有折斷和沈沒。

高句麗水師的旗艦上,一個水師將領顫抖著看著同僚船只上的大火,然後看著數百艘小船堅定地沖向大楚的樓船,轉頭哀傷地看著李順臣:“將軍,下令小船撤退吧,高句麗的勇士不能都死在這裏!”面對大楚山一般巨大的樓船,以及從天而降的火球之下依然敢於進攻的高句麗的小船上的每一個將士都是高句麗的勇士,不能一場仗把高句麗最勇敢的人都毫無價值的死光了。

李順臣古怪地看著那水師將領。

那水師將領更悲傷地看著李順臣,道:“將軍,我知道你想要絕地翻盤!可是你要看看現實啊!這些小船能夠對大楚的樓船做什麽?”

他指著那些只有五六個人的小船,大聲地道:“那些小船能做些什麽,射箭?大楚的水師居高臨下有船舷遮擋,可以輕松射死任何一個高句麗的勇士!放火?防火是每一艘戰船的基本配置,區區幾個人也想放火燒了一艘船?撞船?你覺得這麽大的樓船會懼怕小船的撞擊嗎?”

那水師將領只覺李順臣真是外行極了,水戰有專門用來撞船的船只,且不說船頭有特殊的加固,只說那劃船的人手就比眼前只有五六個人的小船多了數倍,沒有大量人手劃船造成沖力又如何撞碎敵船的船舷?李順臣指望那些小船射箭或者撞成了大楚樓船純屬做夢。

李順臣高深莫測地笑了:“射箭?撞船?我會這麽愚蠢嗎?”

“轟!”又是一艘高句麗的戰船被大楚的回回炮擊中,火焰在戰船上燃燒,同時更有海水從船舷中瘋狂地湧入戰船。戰船上的高句麗水師將士有的忙著滅火,有的拿著一個面盆拼命向外潑水,慌亂和絕望的模樣讓所有幸存的高句麗戰船上的將士顫抖。

李順臣看著那艘戰船,冷笑著道:“你以為那些小船上的人為什麽這麽勇猛?因為等待著他們的是金光大道!”他註意到終於有幾艘小船靠近了大楚的樓船,眼中陡然射出了精光。

“我的殺招開始了!”

李順臣英俊的臉上露出了獰笑,大楚人太大意了,竟然在旗艦上豎立顯眼的旗幟,輕松地被所有人識破哪一艘是旗艦。

“果然一切都如同我的計劃。”李順臣得意無比,雖然大楚的樓船出人預料的巨大,雖然大楚有強大的不敢想象的遠程武器,但是那又怎麽樣?大楚人太狂妄了,大楚人上當了。

李順臣看著幾艘小船靠近了樓船,然後小船上的高句麗士卒扔出鉤鎖抓住了大楚樓船的船舷,矯健的攀爬而上。他大聲地笑:“你們以為我找幾百艘小船只是為了作為疑兵吸引大楚的註意力?不,你們錯了!我找幾百艘小船是為了讓大楚覺得那些都是螞蟻!可是大楚不知道這些可不是一般的螞蟻!”

李順臣得意地看著攀爬樓船的高句麗士卒,這些高句麗士卒不是普通的水師士卒,而是他精挑細選出來的最善於刺殺的士卒。

李順臣看著一個個高句麗士卒毫無阻礙地翻過了大楚樓船的船舷,聲音恢覆了平靜和冰冷:“大楚有一萬水師,一萬陸軍,我高句麗面臨巨大的浩劫,只是擊退大楚水師又有什麽用?我的真正殺招就是刺殺大楚水軍的主將,大楚的長公主胡問竹。”

李順臣平靜又冰冷的聲音中透著智慧和自信:“這是高句麗一舉擊退大楚大軍,並且讓大楚的軍隊在三百年內都不敢靠近高句麗的最佳機會最佳計策,而我顯然抓住了這個天賜機會。”

刺殺大楚長公主,這才是李順臣最大的圖謀!

李順臣看著海面上數百艘高句麗的小船瘋狂地向大楚的旗艦靠近,這些小船上的高句麗勇士為什麽悍不畏死?大楚人看不起小船,對他們甚至不屑進攻是一個理由,更大的理由卻是他越過高句麗王悄悄許下了巨大的承諾。

“刺殺大楚長公主者封王!”

這個巨大到無法描述的餡餅從天而降砸在頭上,哪一個在貧苦和絕望邊緣掙紮的高句麗人能夠不在乎?

李順臣望著大楚的旗艦自信地微笑,那些殺了大楚長公主的勇士根本不可能活著去見高句麗王。他盯著大楚旗艦的眼神如烈火般炙熱,輕柔地道:“殺了大楚長公主吧,我的螞蟻們!”

大楚的樓船上,一個高句麗的勇士很快攀爬到了船舷邊,他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毫無阻擋的爬上了樓船,樓船上的大楚水師將士都是白癡嗎?但這個時候他沒空想這些,用力翻過了船舷。

“又是一個!”他只聽到這一句聽不懂的大楚言語,然後只覺胸口劇痛,陡然倒撞下了船舷落入了大海之中。

胡問竹與司馬女彥互擊一掌:“射中了!加油!”

胡問靜站在兩人的身後,看著兩人使勁地拉動蹶張(弩),認真地提醒:“腰部發力!不要著急,就算翻過了船舷距離你們還有好遠呢。”

胡問竹和司馬女彥用力點頭,用力拉(弩)。

三人的背後是大批的大楚水師將士,他們得到了命令,不用進攻那些高句麗的小船,盡數放到旗艦面前,任由那些高句麗士卒攀爬上船。

姚青鋒、祂迷和璽蘇等將領看著胡問竹和司馬女彥大呼小叫地射殺翻過船舷的高句麗士卒,絲毫不覺得兩人殘忍和變態。身為站在大楚的最頂端的人怎麽可以有對敵人的仁慈?大楚以戰開國,大楚長公主自然要雙手沾滿血腥才行。

祂迷微微有些不滿,低聲對胡問靜道:“是不是放幾個人沖過來?只靠(弩)箭射殺可不算兇殘。”身為大楚長公主好歹要拿著長劍砍死幾個人才行。

胡問靜堅決反對:“會嚇壞小孩子的!”祂迷認真地看胡問靜,你在說笑話?

海面上,李順臣死死地盯著大楚的旗艦,越來越多的小船擠到了大楚旗艦邊上,無數高句麗勇士奮力攀爬,可是為什麽就沒有看到大楚旗艦亂成一團呢?為什麽這麽多高句麗勇士依然沒能刺殺大楚長公主?他又看到一個高句麗勇士倒飛下了大楚樓船,他對此毫不在意,大楚肯定會抵擋刺客,有高句麗勇士被反殺那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只需要看大楚的弓箭手或者長矛手沒能跑到船舷邊阻止高句麗勇士攀登船舷就知道大楚旗艦上戰況激烈,高句麗勇士占據著上風。

李順臣厲聲叫道:“加油!”勝負在此一舉,他將會名留青史!

忽然,李順臣的身邊有人大叫:“火球!快逃!”

李順臣擡頭一看,只見五個火球瞄準了他的戰船飛來。他猛然跳出了船舷落到了大海之中,下一刻,戰船被火球擊中,巨大的撞擊聲和淒厲的慘叫聲響徹天空。

李順臣在海水中載浮載沈,吐出一口海水怒罵著:“為什麽要射我的旗艦?誰暴露了我的旗艦!”他轉頭看四周,卻發現高句麗水師的十二艘戰船只剩下兩艘,其餘盡數消失不見。

“轟!”就在李順臣不敢置信的眼神之中,高句麗水師最後兩艘戰船被擊沈。

李順臣看著四周茫茫地大海,心中陡然生出了絕望。他怎麽回到岸上去?他會淹死嗎?

李順臣見到附近有一塊破碎的甲板,急忙拼命地游過去,卻被一只手死死地扯住了後頸。

“王八蛋!都是你,所有船都沈了!”

李順臣聽不清那是誰的聲音,他被身後的人按到了海水之中,漸漸地失去了知覺,陷入了永恒的黑暗。最後的那一刻,李順臣心中震驚無比:“……我是偉大的高句麗人李順臣……我有李家的貴族血脈……為什麽我會打不過低賤的大楚人……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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